青草莓6576

问君能有几多愁,一片真心喂了狗

【商稿订单】保晴《童子窃扇》

ε=ε=(ノ≧∇≦)ノ比个大大的心!

惊之:

前言预警:小说《阴阳师》原著向背景 保晴向 请不要因为cp在评论里ky……全文字数1w8 篇幅较长 节奏较慢 请保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完成阅读体验😂

应超好的金主姑娘要求,在乐乎发一份٩۹(๑•̀ω•́ ๑)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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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,已经有些暑意了,博雅坐在晴明的小院中,连喝酒的速度都放缓了不少。
但是晴明没有催他。
晴明正靠着木柱,支起一条腿,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,端着酒盏,漫无目的地将视线投出,亦少进酒。
两个人都悠闲地享受着傍晚的落霞。
时不时有风穿过墙角的树。
沙啦。
沙啦。
让树叶发出这样的响声。
等到太阳快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,虫鸣也出现了。
嗡嗡。
咕咕。
交织在一起。
是一个安宁的初夏。
“喔……今天,是满月啊。”
直到月亮升起来,博雅才开口,感叹到。
“这样的月色,真让人想要吹奏一曲。”
“嗯。”
晴明把酒盏递到红唇边。
“你带了笛子吗?”
“我总是随身带着的。”
“那就吹吧。”
博雅便拿出笛子,小心擦拭后,准备吹奏。
“在这样的月色下,如果能听到你吹奏的笛声的话,恐怕连那些在街上游荡的鬼怪,也会动容,从而放弃攻击人的想法的吧。”
“鬼、鬼怪?”
博雅又放下了笛子。
“不,什么也没有。”
晴明喝了一口酒。
“你说了。”
“我说了什么吗?”
“你说了‘鬼怪’。”
博雅认真地说。
“在街上游荡,是怎么回事?”
“就是你说的那回事啊。”
“我说的?”
晴明的嘴角浮起了若隐若现的笑容。
“满月啊。”
所谓的百鬼夜行,便是在夜色浓郁之际,空无一人的大路上,出现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。它们成群结队,排成行列,在街道上肆无忌惮地游行。
有行走的树木。
有轰鸣着大风咆哮般声音的石雕。
有翅膀发着绿光的鹫。
有喷火的鼬。
有十丈高的女人。
有浑身漆黑的和尚。
有脸上长满了无数只眼睛的猿猴。
如此恐怖、或者狰狞的妖怪,等等。
虽说是百鬼,但具体有多少种鬼怪,实在是无法统计。
如果不是神明庇佑,或者是法力强大的阴阳师,亲眼目睹的普通人,往往会会遭受妖怪们的诅咒或者攻击,一命呜呼。
是很可怕的事情。
博雅的注意力却不在此。
“笛声真的会让它们放弃攻击人的想法吗?”博雅认真地问。
“不会。”
“啊呀……”
“如果我说‘会’,你不会是打算现在就去朱雀大道吧?”
“我……”被说中了,博雅还是坦诚地点点头,“是。”
“你可真是了不起啊,博雅。”晴明嘴角又浮起了微笑。
“晴明,不要取笑我了。”
“我是实话实说呀,博雅。”
晴明为他填满了酒。
“你真的想去?”
“你一开始那么说,我是想去的。”
“现在不想了吗?”
“想,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?”
“你不去吗?”
“我?我去干什么?博雅,我可没有你吹笛子的本事呀。”
“晴明,你的本事比我大多了。”
博雅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。
“说到本事,我突然想起一件事。晴明,这件事恐怕只有你的本事能够解决。”
“那就请说吧。”
“半月前,藤川大人突然生病了,至今不能见人……”

据说半月前,藤川在家歇息时,院子里突然闯进了一只野兽。
野兽在庭院里巡视着,似乎在寻找什么。
一直在侧卧的藤川发现野兽后,并不害怕,没有呼叫仆人,反而自己起身,拿起屋内的弓箭,瞄准了野兽。
呼、呼。
野兽感受到了藤川的气息,喘息着扭过头,朝藤川咧嘴,露出了花白的獠牙。
“哼,你这不长眼的畜生!”
藤川拉开了弓,把锋利的箭射了出去。
“嗷!”
野兽的面部正中箭支,发出了痛苦的声音,继而化成一缕黑烟,消失了。
藤川得意洋洋地收起武器。
这种勇武原本是值得夸耀的,但当天晚上,藤川睡着后,就被那只野兽附身了似的,嗓子里不断发出“呼、呼”的声音,用四肢在地上爬来爬去,还叼起自己的衣服,失态极了。
“藤川大人!”
“藤川大人!”
家人们如火焚身,着急地阻止藤川四肢着地。
“请醒过来。”
“请睁开眼睛。”
“请让我们看看您的手肘。”
“请让我们看看您的膝盖。”
好不容易控制住到处乱爬的藤川后,家人拉起他的胳膊和腿一看,小臂和膝盖都已经血肉模糊了。
“哎呀!”
“呜呼!”
“藤川大人呀!”
女眷们哭成一团。
“您怎么了呀,这是?”
“大人呀,请您睁开眼睛!”
“大人呀,请您说说话呀!”
“大人……”
“呜呜……”
但藤川什么也不听,依旧挣扎着,嘴里咬着衣服下摆,喉咙里发出“呼呼”的声音,和野兽一般。
就这样折腾到了半夜,直到半夜藤川终于累了,在仆人的桎梏里脑袋一歪,重新陷入睡眠。
第二天醒来,家人再问,却什么都不记得。
“混账话!我怎么可能会像畜生四肢着地在地上爬!”
“可、可您的伤口,我们昨天都看到了啊。”
“大人啊,您的胳膊和膝盖还疼吗?”
“我的胳膊和膝盖从来不疼!”
藤川便扯开袖子。
“瞧瞧!我的胳膊完好无损!”
“哎呀!”
“哎呀!”
家人和仆人又发出了惊叹。
“昨天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啊。”
“夫人还急着今日为您请郎中呢。”
“松泉子小姐昨夜看到您的情况,可都担心得哭了一个晚上呢。”
“什么话?本人身体无恙!”
藤川气愤地站起来。
“叫夫人回来,再把松泉子带来。”
松泉子是藤川最小的女儿,还没有到出嫁的年龄,便留在了父亲身边,因乖巧可爱,深得父亲喜爱。昨夜见到慈爱的父亲那般发狂,自然被吓得不轻。
“松泉子,怎么遮着脸来面见父亲?”
“父亲大人,您昨夜如此痛苦,小女却只能在一边看着,不能为父分担一点,实在是无颜面见父亲大人。”
“不要这样,松泉子,来父亲这里。”
藤川面对小女儿时,像是变了一个人,没有一点射杀野兽的气势。他轻轻拍着他膝上泣不成声的小女儿的背,慈祥地说:“松泉子,为父昨夜只是梦游罢了。”
结果当夜,藤川在进入睡眠后,再次和昨夜一样,叼着衣服下摆,四肢爬行,喉咙里发出“呼、呼”的声音。
“藤川大人!”
“藤川大人!”
“父亲大人!”
无论谁呼唤他,藤川都不闻不问,继续像野兽一般,到处爬行。
“怕是被什么妖怪附身了吧?”
“是被歹人下了见不得人的把戏吧?”
“还是说藤川大人不小心冒犯了神明大人?”
仆人之间渐渐兴起这样的流言。
“要不请和尚来诵经吧?”
“郎中也请几位吧?”
藤川被控制后,得到消息的松泉子被仆人围在中间。
“小姐,请不要再哭泣了。”
“藤川大人会没事的。”
“明日我们就去请和尚。”
“明日我们就去请郎中。”
但翌日,藤川依然气愤地阻止了仆人们的提议。
“我不记得有这种荒唐的事发生,身上也不疼不痛,被妖怪附身的是你们吧!退下!”
如此,持续了七日。藤川每夜爬行到血肉模糊,但他醒来后便会恢复到健康的状态。倒是每日以泪洗面的松泉子小姐扛不住悲伤,先病倒了。
“我可怜的松泉子。”
藤川这才请了郎中。
故事也传到了宫中。

“生病的不是松泉子小姐吗,怎么会是藤川大人不能见人?”
晴明倚靠在木柱上,问道。
博雅饮了一口酒,继续说道:“松泉子小姐只是悲伤过度,并无大碍。但从第八日开始,藤川大人四肢爬行的时间越来越多,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于是大公子三日前向陛下替藤川大人请了假,这才开始请郎中和和尚。”
“哦。”晴明点点头,“但是无论服药还是念经,都没有用。”
“对。”博雅也点头,“晴明,你知道?”
“我不知道,不过藤川大人大概是被下咒了。”
“被下咒?”博雅不解地看向晴明,“藤川大人虽然脾气急躁,但为人正直,谁会对他下咒?”
“谁知道呢?也许下咒的对象,连人都不是。”
“连人都不是?鬼怪也会下咒吗?”
“博雅,非人的对立面,可不只是鬼怪哦。”
“啊……”
博雅愣了一下,神色紧张起来。
“难道是神明大人吗……”
“呵呵。”
“是神明大人的话,即便是晴明,也无力回天吧?那么藤川大人……”
“博雅,人也好,鬼怪也好,神明也好,终归都是‘咒’罢了。只要知道是什么样的‘咒’在运行的话,哪怕是藤川大人自己,都可以解决问题,恢复健康。”
“哪么,你是有办法救藤川大人?”
博雅支起腿,朝晴明探过身,期待地问。
晴明的唇边便浮现出了笑容。
“没有。”
“……”
博雅又失望地靠了回去。
“哎……”
“别丧气啊,博雅,这可不是你呢。”
“我没有丧气,晴明。我只是觉得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不可思议吧。”
“不可思议吗?”
“不可思议啊。”
“那就喝酒吧。”
晴明为博雅倒满了酒。
博雅喝了一口后,神情才放松下来。
“话说回来,今晚的月色真好呢。”
“你不是要吹笛子的吗?”
“哦,对,但是被你打断了。”
“抱歉。作为补偿,这次我安静地闭上嘴巴,等你吹完一曲,我再同你说一件事吧。”
“喂喂,晴明。”
“怎么?”
“有事你就直说嘛。”
“我不是直说了吗?等你吹完一曲,我再同你说。”
“你这样,我可没有心思吹了。”
博雅便把手边的笛子收起来了。
“说吧,晴明,我想听。”
“呵呵。”
“晴明。”
“好吧,我是想告诉你,我明天要去一趟保宪大人宅邸,如果你来找我喝酒的话,可能会白跑一趟。”
“这样。”
博雅点点头。
“那你直说不就行了。”
“我直说了啊。”
“我总觉得你还在瞒着我什么……”
博雅嘟囔了一声。
晴明过一会儿,才继续说:“你要是有空,明天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“不太好吧,我去干什么?”
“反正之后还要一起去藤川大人那儿一趟嘛。”
“这么说,你是答应帮忙了?”
“一个人的话,我就不去了。”
“那好吧,我就跟你去。”
“呵呵,那就一起去吧。”
“嗯,一起去吧。”
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
“晴明,你来找我的话,应当先说一声。”
保宪穿得很随意,看样子是才睡醒。
“我在门外说了啊,保宪大人没有听到的话,也不会开门吧?”
晴明见门开了,便直接往里面走。
“哎……”保宪无奈地将门拉开,抬头时,才发现晴明身后还有一人。
“博雅大人也来了?!晴明,你真是……”
“保宪大人,这么拘谨可不是你呀。”
晴明唇边浮起了若有若无的微笑。
原来保宪一整日都在家整理物件,中午太过困顿,便随意睡下了,直到晴明的声音将他唤醒来。
“家里乱得很,还请博雅大人不要见怪。”
“不会,不会。”博雅坐下后,连连摇头,“保宪大人也不必太过拘谨。”
“倒不是拘谨……”保宪一边为三人斟酒,一边小声抱怨道。
然后他抬手拍了拍晴明的膝盖:“好了晴明,你来找我,到底所为何事?”
“来找保宪大人借一件东西。”
“东西?什么?”
“‘梦间’。”
“梦间?”博雅发出了疑惑的声音,“梦也是可以借的吗?”
“啊,这个……”保宪站起身,“您等我拿来就知道了。”
“晴明?”
“可以的哦。”
“你不会说,因为梦也是‘咒’吧?”
“你这不是很清楚嘛。”
“我才不清楚呢。”博雅气呼呼地说。
但是两人坐着等了许久,只听到屋子里面发出物体翻动的声音,直到桌子上的茶点也吃完了,保宪才挠着头走出来。
“奇怪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晴明,‘梦间’不见了。”
“你手上不正是吗?”
“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。”
保宪坐下来,把扇子递了过去。
晴明接过扇子,没有看,便递给了博雅。
“我可以看吗?”
“请。”
博雅便打开了那把漆黑的扇子。
扇面也是漆黑的。
画面正中间不知道用的什么颜料,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。
再仔细看,漆黑的地方其实有用比发丝还细的银色颜料画着云、山、建筑、人、牛车、河流。
这让博雅想起了不久前,登北山眺望京城的感觉。
人和自然,和谐地相融在一个画面里。
“这意境真是美妙……”
博雅发出了温柔的声音。
“呵呵。”晴明也笑了。
“哎呀,晴明,”保宪无奈地干了面前的那盏酒,“我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找我。说吧,怎么了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你也不知道?”
“这是您的扇子,上面的咒什么时候消失的,我怎么会知道呢?”
“你就别再说这个了。”保宪摇摇头,“实不相瞒,我今天清理东西,也是因为发现我的物品正在一件一件消失。消失的不一定是物体本身,就像梦间,上面的咒消失了,它也就只是一把普通的扇子了。”
“能窃到保宪大人家里,可不是一般的贼啊。”
“我有些怀疑是不是人为。”
“难道阴阳师的家里,也会出现鬼怪作祟?”博雅插了一句,问道。
“嗯,有可能哦。”晴明回答道。
“好了晴明,你就不要幸灾乐祸了。你不是来找我借梦间的吗,现在扇面上的咒消失了,梦间也无法借给你了,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啊?”
“我可没有高兴呢,保宪大人。”
“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!”
“狐、狐狸……?”
“呵呵。”
晴明慢慢朝博雅转过面去。
保宪也直起身子,抬起胳膊,指向晴明身后。
“你让博雅大人看看!”
“博雅,看得到吗?”
“喂!喂?!晴明?!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“哈哈哈哈哈!”
晴明和保宪在博雅的慌乱里,都仰面大笑了起来。
“喂?你们太过分了吧?”博雅郁闷地坐了回去,“不要总是这样捉弄我,说正事啊。”
“没什么好说的了,博雅大人,反正咒都已经消失了,来来,喝酒吧。”
“可是晴明,现在没有你需要的‘梦间’了,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麻烦保宪大人再做一个‘梦间’就好了。可以吧,保宪大人?”
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。”保宪点点头,“不过制作梦间很耗费精力,你今天就需要吗?”
“我是这样答应了博雅,今天还要去一趟藤川大人家。”
“原来是藤川大人的事情啊……”保宪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,“那好吧,制作完成,我立刻让沙门给你送过去。”
沙门是保宪的式神猫又的名字,博雅也是见过的。
“说到沙门,怎么没看到它?”博雅问道。
保宪看了晴明一眼。
“贪玩的家伙,这时候日头正大,恐怕是去树荫下扑蝴蝶了。”
晴明的式神蜜虫,便是蝴蝶。
晴明也不在意,笑了一声。
三个人继续喝酒,聊天,直到仆人将膳食呈递了上来。

“保宪大人真是位好人呢。”
博雅和晴明走在朱雀大道上,漫无目的聊着。
“原本就是他的问题,他出一点力是应该的。”
“喂喂,晴明。”
“怎么?”
“你们不是师兄弟吗,应该关系很好的吧?”
“嗯,应该吧。”
“这算什么回答啊?这时候就应该坦诚地说,‘很好’,或者‘不怎么样’啊。”
“那就‘不怎么样’吧。”
晴明莞尔道。
“好了博雅,放过我吧,你今天的问题真是让我头大。”
“是吗,你也有头大的时候?”
“当然。比如梦间的事。”
“为什么?保宪大人不是说不用太过担心,并且答应了立刻赶制,所以才叫我们回去等的吗?”
“没有那么简单,用咒来解释的话,那可是……”
“不不,还是算了,晴明。”
博雅难得打断了晴明的话,一脸苦恼的样子。
“虽然我很好奇,但是我可不想听你说什么咒。每次你一说,我就更糊涂了,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呵呵。”
晴明付之一笑。
“那我不说咒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你不是好奇吗?”
看到晴明信誓旦旦地点头,博雅才松了一口气。
“那你说吧,我洗耳恭听。”
“嗯。这么比方吧,把一个盛满秋刀鱼的水缸,放进一个全是香鱼的小池。秋刀鱼和香鱼,虽然都生活在水里,但是有水缸的阻隔,所以两种鱼相安无事,不会出现抢夺地盘和食物,而互相攻击的情况,对吧?”
“对。”
“如果,把水缸打破一个大洞……”
“秋刀鱼会游到小池里?”
“没错。相应的,时间久了,也会有游进水缸的香鱼。如此,两者混合在一起……”
“哦……”
“现在,梦间咒从扇子上消失了,就相当于在某种屏障上打开了一个洞,会有一些东西通过裂缝,从那个世界来到人间,人间也有可能会有什么,通过这个裂缝进入那个世界。”
“原来如此,我明白了,晴明。时间拖得越久,‘秋刀鱼’和‘香鱼’互相混合的可能性就越大,那么情况就会越糟糕。”
“还说自己糊涂,这不是很懂嘛,博雅。”
晴明打趣了一句,继而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。
“而且,梦间咒的失窃,原本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。”
“是因为保宪大人身为阴阳师,却被人窃取了什么‘咒’吗?”
“算是吧,虽然他……呵呵,毕竟保宪大人也是阴阳博士嘛,有几样被人或者鬼魅妖怪觊觎的东西,也不算太出乎意料。不过具体的缘由,可不是用‘秋刀鱼’和‘香鱼’就能解释清楚的。”
“只要不谈什么咒……”
“博雅,你怎么知道我要谈咒?”
“饶了我吧,晴明,我可真不想听这个啊。”
“那好,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吧。”
只是两人还没有走到土御门,便被人拦下了。
“博雅大人,晴明大人,我们是藤川家的仆人。”
仆人面色焦急地说:“我家小姐请您和晴明大人来府上一叙。”
“藤川家……”博雅和晴明交换了一个眼神,“是,松泉子小姐吗?”
“是、是!还请两位大人务必赏光!”
看样子,藤川的状态恶化了呀。
“晴明,我们去看看吧?”
“两位大人,请上牛车。”
“博雅,你先去吧。”晴明站在原地,没有动。
“你不去吗?”博雅又准备下车。
“我去保宪大人那里帮忙,反正空着手去也是白去。”
“那我等你!反正我去也……”
“不,你先去。”晴明坚持道,“你可要好好安慰她。”
“她?喂、喂!晴明!”
在博雅不好意思的声音里,晴明就先离开了。
“真是的……”博雅嘟囔了一声,上了牛车后,又担心地问,“藤川大人的情况,是恶化了吗?”
“这……您到了就知道了。”仆人在外面应答。
博雅便抱着忐忑的心情去了藤川家。

“博雅大人,这边请。”
“嗯。”
不知道晴明什么时候来……
在走进长廊,便听到了野兽一般的嘶吼声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是藤川大人。”仆人全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,“请您先去大院吧。”
走到大院,又看到四个人站在院中。
“那是?”
“哎呀,是小姐!”
仆人惊呼一声。
不不,博雅皱起眉头。
“晴明?保宪?”
晴明和保宪似乎是听到了博雅的疑惑,一起转过头去,微笑着看他。
“你们什么时候到的?!”
“牛车太慢了,所以我和保宪大人就先来了。”
松泉子朝博雅行了一礼:“晴明大人和保宪大人从天而降,吓了小女一跳,两位大人真的很厉害呢……”
“不请自来,还请小姐多多见谅。”
“保宪大人,哪里的话,家父还要拜托给三位大人了。”
说到父亲,松泉子嘴角的笑意立刻消失了,换上了悲伤的表情。
“哎呀,真是让人担心……”
“松泉子小姐,请保重身体,不要过度悲伤了……”站在后面的乳娘为她擦拭泪水。
博雅也宽慰道:“松泉子小姐,我们站在这里也无用,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?”
情况和传闻中的差不多,甚至更糟糕。
藤川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,用四肢在房间里到处跑动。
他的牙齿依旧叼着衣服下摆,涎水随着他的动作,打湿了衣服后,甩得到处都是。
“呼——呼——”
看到人来后,还发出这样的声音。
房间内的摆设已经被他弄得一团糟了。
“父亲大人——”
“小姐,别看了……”
乳娘不忍松泉子看见父亲的惨状,用袖子掩住了她的脸庞。
“三位大人,请您务必想想办法呀……”
晴明没有说话,倒是保宪若有所思地开口了:“晴明,梦间失窃,比我想象得还要可怕……”
“还是要找回来吧?”
“还是要找回来,重新制作一个,也没有用。”
“找回来?咒也可以找回来吗”博雅问。
“就像找到绽放某瓣樱花之树一样。”保宪解释道。
“那岂不是很难?!”
晴明点点头:“虽然很难,但对保宪大人而言,应该不算什么。”
“嗨,这时候你就别恭维我啦!”
保宪挽起袖子。
“请松泉子小姐先回房间吧,接下来的画面,您还是不看为好。博雅大人愿意做护花使者也可以,不过留下来……”
“也帮不了什么忙。”
“晴明,你说什么?”
“那还是留下来吧,您别凶我。”
“我可没有凶你啊。”
在博雅和晴明说话的空档,保宪已经拿出了符纸,还有那把漆黑的扇子。
“控制住藤川大人,就交给晴明啦。博雅大人,不介意的话,请您拿住这把扇子,随我走动,然后挥舞起来吧?”

藤川已经失去了人的意识,所以无论怎么呼唤他的名字,都没有作用,晴明只好强行用咒定住他。
在晴明念咒的时候,保宪在不断地向天空抛洒写满了咒语符纸。
博雅则按照吩咐,紧跟着保宪的步伐,挥舞着扇子。
而那些在空中、像樱花一样飘散的符纸一旦接触到扇面,便像接触到弱水的羽毛,沉浸进下去,消失不见了。
不知道该说是扇子神奇,还是该说保宪的法术神奇。
就这样顺着、逆着,绕房间各行走了十二圈后,地上也差不多铺满了保宪的符纸。
“这样就可以了。”
保宪小小松了口气,然后转过身去,朝博雅伸出手。
“谢谢您的协助,博雅大人,请把扇子还给我,到殿外走廊上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“你们都在这里帮助藤川大人,我怎么能休息呢?”
“哪里的话,博雅大人,要是等会儿您受伤了,责任不说,作为朋友,某些人可会狠狠责备我的呀。”
说完,保宪笑着请博雅站了出去,然后朝晴明那边走去。
“多余的话就不要说。”晴明低声道。
“怎么是多余的话呢?”
保宪展开扇子。
“要开始了,晴明,要等它完全出来哦。”
“呼呼——”
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藤川嘴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声。
博雅也紧张地探过头去。
晴明站到藤川身后,面对他佝偻的背,伸出右手,食指和中指紧并,抵在红唇前开始念诵经文。
“凡夫之人。未合真谛。当取梦相。”
保宪则用扇子,随着晴明念咒的进度,分别敲打藤川的天灵盖,额头,左边眼睛,右边眼睛,鼻子,左边脸颊,右边脸颊,嘴唇。
“当知是人。定得清净。”
然后是左边肩膀,右边肩膀。
如此反复。
三次之后,博雅能看见,藤川大人背上,开始冒出阵阵黑烟。
“其人或时。梦见自身。”
“喔!喔!那是……!”
黑烟升起后,渐渐凝成一头巨大的豹子的模样,在空中来回踏蹄,试图往藤川身体里钻。
“呼——呼——!”
发出了地动山摇,连屋子都在颤抖的巨大的咆哮声。
随即,屋外发出了仆人、女眷们惊慌的呼声。
它试图攻击晴明,但是狰狞的爪蹄被一个无形的法阵弹了回来。
试了几次后,妖怪把目标转向保宪。
保宪不似晴明,有法阵可以抵挡怪物的进攻。他立刻收回拿着扇子拍打藤川身体的胳膊,顺势朝一边滚了一遭,地板上的符纸便被保宪的动作扬到了空中。
妖怪的爪蹄一碰到空中的符纸,便发出了剧烈的光。
一时间,天地只有黑白两色。
“呼呜——!”
大概是受伤了,它发出了痛苦又愤怒的叫声。
“呜!呜!”
然后对保宪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。
“晴明!保宪!”
博雅彻底坐不住了,他直起来,曲起膝盖想冲屋子去,却被朝这边连滚带爬的保宪喝住了。
还好保宪看似狼狈,怪物却始终不能近他的身。直到这般绕着房子滚爬了半圈,保宪蹲稳在地上,朝着冲他踏蹄而来的怪物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怪物似乎明白了保宪的微笑,无论是晴明,还是保宪,它都无法战胜。
于是它调转方向,朝房间大门——也就是博雅那里冲去。
“来吧!”
博雅并不惧怕它,反而站起来,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太刀,紧握在手里,做好了反击的准备。
与此同时,保宪迅速向前伸出双臂,正好和藤川、晴明成一条直线。
左手持扇,右手将扇打开,开始上下摇动扇子。
“八法——风来!”
以保宪为中心,房间内最外围瞬间腾升起一股巨大的气流,将地板上所铺的符纸卷到风中,形成了一堵由风和符纸构成的墙,将朝博雅嘶吼的怪物弹回了房间。再迅速地朝怪物缩小,将它困在风墙中。
“当知是人。还得果报。”
晴明还在念诵经文。
“晴明!”
保宪喊他一声后,他才收回右手抵唇的姿势,只是依旧并拢着食指和中指,在黑烟所剩无几的藤川的背上写下了一行咒文。
藤川的背顿时像烧开的水,剧烈地凸起凹下,大约三息后,最后一丝黑烟离开了藤川的体内。
“可以了!”
晴明大声答应道。
“好!”
保宪也大声答应道。
这样,怪物就被彻底显现在了晴明、保宪、博雅三人面前。
是只有一只眼睛,人面豹身,有长长的尾巴和牛一样的耳朵的怪物。
它浮在空中,又前后踩踏了几脚,房子便再次剧烈摇动了起来。然后它把尾巴甩起来,含到了血盆大口中,发出更加沉闷的“呼呼”声。巨大的鼻孔中喘息出的气,也是黑色的。
怪物蓄了一会儿力后,开始攻击风墙。只是它一接触到符纸,便发出了比之前还要剧烈的光,如同天神降下雷电。
一次又一次的黑白闪现,让博雅不得不抬起胳膊,用袖子挡住视线,这才得以保护眼睛,但是晴明和保宪似乎丝毫不受此影响。
“所名诸犍!”
晴明对着空中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怪物伸出右手,画下了一个桔梗印。
“定归身形!”
保宪也睁大眼睛,用手指点了点扇面,同时嘴里喝到:
“八法——风归!”
怪物受晴明的咒的影响,再也无法动作,只能被保宪操控的飓风里的符文一点点绞散了身型。
原本囚禁了怪兽的、有半个房间那么大的风墙也从底部开始缩小,朝黑扇涌去。
等到风中最后一张符纸消失在扇里,保宪迅速合上了扇面,伸出手指,在扇骨上重新施下封印的咒法。待一阵银光闪过,保宪这才松了口气。
博雅也松了一口气,收起刀,走回了房间。
晴明也朝保宪靠了过去。
“这样一来,附身在藤川大人身上的诸犍就回到了‘梦庭’,只差其他跑出来的家伙,和遗失的‘梦间咒’了。”
“诸犍?是刚刚那个鬼的名字吗?”
“哎呀,那可不是鬼呢,博雅大人。”保宪满意地掂了掂扇子,纠正道,“那是唐国《山海经》里存在的鸟兽,一般鬼怪怨灵可比不得。”

(蔓联山)又北百八十里,曰单张之山,其上无草木。有兽焉,其状如豹而长尾,人首而牛耳,一目,名曰诸犍,善咤,行则衔其尾,居则蟠其尾。——《山海经·卷三·北山经》

单张山位于蔓联山以北一百八十里处,属于北山山系,山石荒凉,不生植物。山中有一种身型像豹子,有着长长的尾巴,却长着人一样的脸和牛一样的耳朵,脸上也只有一只眼睛的野兽,它的名字叫诸犍。诸犍喜欢吼叫,行走的时候就用嘴叼衔着自己尾巴,休息时则将尾巴盘蜷起来。

藤川的事情解决后,晴明和保宪都嫌麻烦,便让博雅去嘱咐松泉子小姐,藤川大人已无大碍,只需静养便能健康如初。
夕阳西下,头顶已经有些许星光。
三个人并肩行走,微薄的影子拉长在朱雀大道上。
“所以藤川大人会叼着自己衣服的下摆走路呀……”
“因为人没有尾巴嘛,习性又叫它不得不含住东西,于是就做出了那样的动作。”
“那为何诸犍单单找上了藤川大人呢?”
“诸犍善射,藤川大人也射得一手好箭,冥冥之中就被吸引过去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博雅低下头,嘟囔了一声。
“不会的哟,博雅。”晴明这才开口。
“什么?”保宪问。
“我是说,不会有善于吹笛子的妖怪神兽去刁难博雅的。”晴明笑道。
“喂喂,晴明,不要随意读别人的心啊!”博雅朝保宪那边后退了半步。
“原来是担心这个啊,哈哈,博雅大人,您就放心吧!您的笛声已经平安一绝啦,鬼怪不会因此袭击您的,相反,要是您不再吹奏了,连它们可都会感到寂寞呢。”
没等博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反应过来,保宪又微笑着点点头:“不只是鬼怪,大家也很喜欢博雅大人的笛声,要是有一天您不再吹奏了,我们也会觉得寂寞的呀,对吧,晴明?”
晴明扬扬眉毛:“哎呀,保宪大人突然问我?”
“会寂寞的吧?”
“寂寞什么?”
“听不到博雅大人的笛声的话。”
“哦,这个嘛……”晴明故意拉长了语调,然后侧过眼神,去看博雅。
博雅果然手握成了拳,一脸紧张。
晴明的唇边浮现了微笑,“会寂寞的呀。”
三个人便放声大笑了起来。

上完




三人回到了晴明家。
傍晚的霞光轻柔地笼罩在庭院的花草上。
远处的天空,有透明的月亮,和闪烁的星光。
“那么,一切就拜托博雅大人了。”
保宪极为郑重地掏出了一把银色的短匕,双手托给博雅。
“我和晴明要亲自去一趟‘梦庭’,在这期间,无论是谁要求您打开扇子,都请您拒绝。如果您实在无法拒绝,就用这把斩梦匕将扇子斩断。”
晴明也拿出两张小人形状的符纸,交给蜜虫。
“蜜虫,博雅就交给你了,你要好好解答他的问题,在我们没有回来之前,不要走出庭院。假如有不干净的东西来,你带博雅去屋内。”
“是。”
蜜虫蹲跪下来,将两枚纸片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坐垫之上。
晴明嘴唇动了动,一瞬间,两枚纸片就分别变成了晴明和保宪的样子。
他们还笑着,冲博雅点头致敬。
对此,博雅也见怪不怪了。
晴明又伸出手指,点了点桌上的一盏酒。
“当我们到达‘梦庭’时,这盏酒会浮现我们那边的画面。博雅,无论看到什么,这里发生什么,你都不要说和你所见内容相关的话,也尽可能不要多想,可以吗?如果做不到的话,那你就立刻把这盏酒喝下去,它会让你失去意识,昏睡大约两个时辰。”
“我明白的,晴明。”
“那么,我们出发了。”
“诸事务必小心!”
一阵咒声过后,保宪和晴明便化作两缕白烟,飘进了浮在半空的扇中。等两人彻底进入扇内世界,扇子便自动合上,“啪嗒”一声,掉到了地板上。
博雅小心地将其拾起,收入了怀中,坐到了坐垫上。
“博雅大人,请喝酒吧?”蜜虫将早已准备好的香鱼端到了小桌上。
博雅有些不好意思,又有些着急地问:“蜜虫,你知道‘梦间’和‘梦庭’是什么吗?”

灰白的雾和夜色笼罩在周身,保宪和晴明并肩走在一条乡间的田埂上。
来往还有许多形色各异的怪物或人。
有的在交谈,有的在大叫,有的在哭泣,有的在唱歌。
千姿百态,热闹极了。
两个人沉默地走着,没有交谈。
直到走到人影无几的时候,一个黑影从路旁的稻田里钻出来,拦住了两人的去路。
“你们就是要来找小女的安倍晴明和贺茂保宪?”
说话的声音,是柔软清澈的、二十岁左右的女性的声音。
晴明和保宪投过视线,看到的却是一名穿着黑色小袖的男童,七八岁的模样,头发长长的,没有束起来,只是随意地拖在地上。
浓密的鬓发后露出了白色的耳尖。
保宪和晴明对视了一眼。
“小女名唤觉狌童子,但凡过去之事,小女无所不知,请两位不要故意欺骗小女。”
童子得意地扬起笑容。
“而且你们的打算小女已经知道啦,没有用的,阴阳师,你们想了什么,小女就像站在溪边,看水流里的香鱼一样清清楚楚。”
“那么——”
保宪刚开口,觉狌童子又咯咯地笑了起来,“什么都不想,也是不行的哦。吾辈可不是觉了,在你们什么也不想的时候吃掉你们,也是可以的。”
这个声音,是阴沉雄厚的、男人的声音。
保宪只好问:“你把狌狌吃了?”
狌狌亦是记载于唐国《山海经》中,《南山经》卷的一种奇兽。

有兽焉,其状如禺而白耳,伏行人走,其名曰狌狌,食之善走。

在南山……有一种兽类,长得像猨狄。它有一对白耳,既能匍匐前进,也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,它的名字叫做狌狌。吃了它的肉的话,人会获得健步的效果。
其他的古书亦有记载:狌狌知往而不知来。
狌狌知道过去的事情,而不知道未来的事情。
还有一些传闻,说狌狌喜欢捉弄行人,但把戏只要被人识破,它便会羞愧地逃走,谁也追赶不上它的速度。
是一种长相类似多毛的猿猴,性格却像顽童一样可爱的奇兽。
觉狌童子点点头,又摇摇头:“不是哦,我们是合为一体啦。”
这次,男子与女子的声音同时出现了。
晴明便问:“那我们是对你没有任何办法了?”
女声说:“当然啦,乖乖让小女吃掉吧。”
男声说:“难得遇到人类,还是捉弄他们吧。”
“吃掉。”
“捉弄。”
“吃掉!”
“捉弄!”
如此,两个声音竟然吵了起来。
晴明侧目看向保宪。
保宪伤脑筋地说:“似乎决定不下来,那我们走吧。”
“走?!”两个声音都叫了起来吗,“不许走!”
“必须要吃掉你们!”
“必须要捉弄你们!”
“哎呀,决定不下来呢!”
“哎呀,决定不下来呢!”
“你们决定不下来的话,倒是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说!”
“说!”
“射覆。”晴明淡淡地说,“我如果我们输了,我们给你们吃掉,如何?”
觉狌童子瞪大了漆黑的眼睛:“哈哈?和我们比射覆?从未见过如此愚蠢之人!你们输定了!”
“不过,我们假若赢了,你们可要如实回答我们一人一个问题。”保宪袖起手,“怎么样,凡过去之事,你们无所不知吗?”
“对,但是……”
“好!不过……”
觉狌童子用男女之声交替争论了几句,才一同答应:“好吧,那我们就玩射覆。”
“你们要是使用咒术的话,我们可会知道的。”
“那我们不使用咒术就是了。”
“说出来的话,如果反悔的话,可是会招来不幸的哦,安倍晴明,贺茂保宪?”
“当然,觉狌童子。”
“好啊,觉狌童子。”
“那么,我们就这么约定了!”
觉狌童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箱子。
“你们转过身去,我们将在里面放入一件物品。”
晴明和保宪便转过身去。
不一会儿,听到男声说:“好了,第一个猜的人请转过身来吧。”
女声则说:“如果你们动歪心思,我可是会知道的哦。”
晴明颔首,垂着眼睛,静静注视着面前的黑色箱子。
觉狌童子伸出通红的舌头,舔了舔嘴角:“哦,你什么都不想吗?”
女声温柔地问:“不思考的话,能猜出里面是什么吗?其实你很想用咒吧?”
晴明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。
男声却高声说:“贺茂保宪,你休想动告诉他的心思!”
保宪背对着晴明和觉狌童子,有些无辜地说:“我可没有这么打算,你应该知道的啊。”
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,晴明点点头,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:“觉狌童子,黑色的箱子里放的是一个红色的狗头。”
“啊——”
觉狌童子惊讶地叫了出来。
打开盒子,的确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红色的狗头。
“你都没有一点想法,怎么会得出答案?!”女声问道。
“他也没有帮他!”男声说道。
“真是奇怪!”
“真是奇怪!”
“呵呵。”晴明轻轻唤了一声,“保宪,到你了。”
“你可要帮我呀,晴明?”
“我可没法帮你,保宪。”
觉狌童子生气地吼道:“安倍晴明,转过去!你们两个,不许再说话了!”
和晴明一样,保宪转过来以后,也等了一盏茶的时间,才安然地说道:“觉狌童子,黑色的箱子里放的是一双稻秆编制的草鞋。”
觉狌童子重重地将黑色箱子摔到了地上。
“哇呀呀呀呀呀呀——!”
女声发出了凌厉的尖叫声。
男声生气地咆哮道。
“他什么都没有想!”
“安倍晴明也没有帮他!”
“没有想法如何猜测?!”
“我竟不知道你们的打算?!”
“好愤怒啊!好悲伤啊!”
“这到底怎么一回事?!”
晴明弯腰,捡起了地上的黑色箱子,随手拍了拍灰尘。
“这就叫‘心有灵犀’,觉狌童子。”保宪嘴角浮起了微笑,“如何?还要继续吗?你们还有两次机会。”

晴明的府邸。
庭外,夜色已经浓郁。
蜜虫担心博雅做不到不想不说,便在射覆的时候,请博雅暂时回避了。
那两枚纸人,则通过酒盏的画面,看到了觉狌童子将狗头和草鞋放进去。
它们虽然只有最简单的应答能力,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,但是它们分别与晴明和保宪心意相通,它们能看到的东西,晴明和保宪自然也能看到。
只是它们把看到的东西“送”晴明和保宪的眼前,还是需要一些时间。毕竟是从晴明的府邸,跨越到“梦间”的“梦庭”。
正如蜜虫对博雅所叙,人间乃人所聚集生活之地,梦间则是梦境聚集生活之地。
把整个梦世界比作一座府邸的话,梦间是府邸的房子,梦庭则是梦间外稍微“荒芜空阔”的庭院。
与仅仅聚集梦境的梦间不一样,梦庭更多聚集的,是和梦相关的妖怪、奇兽。或有执念,怨灵,多次被人提起的、不断被具化的想法。虽罕见,亦有意识模糊、不慎走失的人类……等等。
不仅仅是《山海经》,其他奇书传闻也一样,不少人间已经看不到的奇珍异兽通过一种“存在于某些人类的意识中”,存在在了梦庭。
既可以说它是诸犍,又可以说它不是诸犍。
而保宪扇子上的“梦间咒”,则是梦间这栋房子的一小片砖瓦,只要打开,便能透过瓦片下的缝隙窥觊房子内部,如此,连接了人间和梦间。倘若不严加看管的话,不仅是梦间的梦境,梦庭里的东西,也可以通过这个缝隙走出。
好在“梦间咒”这片直接通向梦间的砖瓦虽然失窃丢失,但诸犍有回到梦庭的本性和能力,保宪和晴明还是发掘了一条通向梦庭的路。
如此,在原本弥露的缝隙上,再新补一个“梦间咒”,那么手上有原本的“梦间咒”的人,得到的就只剩一片无处置用的砖瓦了。
这也是晴明和保宪能够想到出来的,最便捷的一种方式了。
“我可不想去那阴冷的地方。”
“我也不想去。”
“那便不去吧,晴明。”
“保宪,遗失‘梦间咒’的是你,不是我,我可没关系。”
“话虽如此……哎,不处理的话,一定还会有更多奇怪的东西跑出来。”
“还是得去。”
“还是得去呀……晴明,你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“我?”
“对呀。”
“保宪大人,您可是阴阳博士,用得着我吗?”
“哪儿的话,晴明,竟然和我说‘阴阳博士’这种东西。你的能力,我还不清楚吗?别推辞啦,你这家伙……又摆着出这种表情,真让我苦恼。”
“呵呵,我可没有故意摆出什么表情,让您苦恼的意思。”
“那你便是答应同我去了?”
“不答应——”
“哎!唉——”
“似乎也没办法呢。毕竟是阴阳博士贺茂保宪大人的吩咐嘛……”
“嗨!你这人……”
“我这人?”
看着晴明的红唇边又浮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,保宪无奈地摇摇头,仰头饮尽了手盏里的酒。
“真是一盏好酒。”
保宪感叹道。

“博雅大人,可以出来了哟。”
蜜虫在纸门外恭敬地问。
“还是说,您想休息了呢?”
“不,休息就不用了……”
博雅虽然有些疲倦了,但是他更想知道射覆的后续,于是他急忙回到了侧缘,查看酒盏里的情况。
蜜虫也跟随着博雅来到了侧缘,夜色已经深了,她又点燃了一盏灯,博雅这才看得清酒盏里的画面。
现在已经轮到觉狌童子来猜箱内的东西了。
“不可以使用咒术,阴阳师!”觉狌童子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和通红的舌头,“吾辈对过往之事无所不知,你们难不倒吾辈的!”
听到这里,博雅有些生气地说道:“这童子好狡猾,只准自己使用通晓过去的本领,不准晴明他们使用咒术,太过分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
“呵呵。”
晴明和保宪却都是不急不慢笑着。
“这要怎么办,无论放什么都会被知道的话……”博雅喃喃道。
这时候,蜜虫突然打断了博雅的思绪:“博雅大人,请您移驾回房间去!”
“怎、怎么了?”博雅抬起头,正好看到,不知何时,庭院中已经弥漫起了一阵浓郁的黑雾。
“这是……”
蜜虫皱起眉头:“正如晴明大人和保宪大人所预测,起因都是那位大人。”
“那位大人?”
“嘿嘿嘿嘿嘿……”
黑雾深处,飘出一阵邪恶的笑声。
十分熟悉。
博雅不禁握紧了保宪给他的斩梦匕:“是他?!”
“是吾人呀,嘿嘿嘿嘿嘿,博雅大人,好久不见……”
黑暗中,出现了两只通黄的眼睛。
“晴明呢?哦,乖乖坐着的呀。啊——保宪大人也在这里吗?”
一眨眼,更多巨大的、闪现着幽光的眼睛出现在了黑暗中。
“哦哦……您手里拿的是斩梦匕啊,真是好东西呢,借我玩儿几天吧?”
“什么?”博雅直接站了起来,一手握紧匕鞘,一手握紧匕柄,一副蓄势待发地模样,“不行,这个是保宪大人托付给我的匕首。”
“有什么关系嘛,反正保宪大人也在这里,吾人就把它和扇子一起带走好啦,还省得吾人再跑一趟。”
博雅“咦”了一声,道满似乎没有发现坐在侧缘的“晴明”和“保宪”是纸片人。
这不应该啊,以道满的本事,他怎么可能看不破这点小把戏?
那么,有可能现在在跟他对话的声音,并不是道满本人来了?
这样的话,博雅就稍稍放心了一些。晴明和保宪不在这里,假如道满真的来了,想要拿走斩梦匕和扇子,那他真的只能用斩梦匕把扇子切断了再由他抢走。
“博雅大人?不说话的话,吾人就当做你默认啦!”道满叫喊完,又立刻变回了低沉浑浊的声音,“喂,你们这些家伙,趁着结界虚弱,还不快上!坐在那里的两位大人可是平安京出了名的阴阳师,吃了他们的血肉,你们应该知道会得到怎样的修为吧!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道满自己不上的话,那真是轻松了不少。蜜虫拦在博雅前面,还是请他回到房间去。晴明离开之前,已经猜到了一切,便在宅邸原本就存在的结界的基础上加强了不少。只是保宪怕结界太强,让一些好奇心更强的妖怪误入,便又增改了一番,然后嘱咐蜜虫,必要的时候再展开加强的部分。
梦间那边,晴明和保宪通过纸片人,也知道了一切。
保宪一边把准备好了的盒子合好,一边摇摇头:“真是个随便给人添麻烦的老头子啊。”
晴明吊起眼神,看向保宪,不急不慢说道:“说到添麻烦,我们现在是为什么在这里呢?”
“喂,晴明,这可不能怪我啊。”保宪无奈地笑道,“好了好了,觉狌童子,来猜吧。”
“啊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觉狌童子转过身来的时候,额头上已经生起了鬼角。
“是什么?”
“猜不出!”
觉狌童子的眼睛泛起了幽光。
“让吾辈查询过去之事!”
“让小女探入你们的内心!”
耳尖的毛发也变得血红了。
“竟然没有变化!”
“他们什么都不想!”
头发像利刃一样,漂浮在空中。
“嘶……嘶……”
嘴巴一张一合,喘着粗气,牙齿也和手指甲一样,像一弯弯月牙,散发着恐怖的寒光。
保宪微微压低了声音:“因为猜不出就要动武的话,可不是明智之举啊。”
但觉狌童子已经和道满操控那些妖怪一样,失去了理智,开始疯狂地发起攻击。
保宪和晴明早就做好了准备。
晴明双臂一振,朝天上飞去,躲开了觉狌童子的利爪。
保宪则一侧身,抬手捏诀,脚底下立刻升起了一根巨大的、由土做成的柱子,把他送到空中,正好高过了觉狌童子发散的刃发。
“八法——御土,”保宪左手抱住盒子,趁着刃发切开土墙时,飞扬的尘土遮挡住了觉狌童子的视线,他跳下已经被砍断的土柱,在空中便张开右手,命令道,“合!”
“轰隆”几声巨响,觉狌童子的周围升起了由保宪唤起的土墙。土把觉狌童子困在里面,像一座牢笼。
但是保宪知道,这对觉狌童子而言,只消几息便可破坏掉。
“晴明!它的力量太大了!”保宪奔走到了晴明身边,晴明朝他点点头,右手捏诀,抵在唇间,开始念念有词。
“天一生水,地六承之。”
“啊!”
“啊!”
土笼里发出了觉狌童子愤怒的咆哮声。
“阴阳师!”
“阴阳师!”
继而是恐怖的、利爪锤刺土笼的声音。
轰隆……
轰隆……
土墙渐渐被锤开裂缝,裂缝变大后,有巨大的土块掉落下来。
“只知道一味的攻击吗?”保宪冷笑一声,“晴明,教教他,为何阴阳之道吧。”
我可没有这份闲心啊,保宪。
晴明在心里回绝保宪后,右手捏成剑诀,朝刹那间被撕碎的土笼方向刺去。
“吾今噀荡,移逐尘飞!”
随着咒语念出,从他的指尖,变化出了一道巨大的洪流。
保宪也迅速蹲跪下来,右掌排击在了土地上。
更多的土从地上涌起,和水霎时间冲击在一起,变成了泥流。泥流又在晴明和保宪的操控下,围成了一个巨大的泥球,把觉狌童子困在了其中。
“哈!”
觉狌童子挥舞着利爪。但它只抓到了泥巴。
“哈!”
觉狌童子又发散出刃发。但刃发无法劈开水。
“可恶的阴阳师,竟然拿泥水欺骗吾辈!”
“可恶的阴阳师,还弄脏了小女的秀发!”
泥水本是比土壤更加柔软的东西,但是正因为如此,无论觉狌童子如何攻击它,它都不会受到伤害,也不会伤害到觉狌童子。
“吾辈要生啖你们的血肉!”
“小女要吞掉你们的灵魂!”
“阴阳师的血肉和灵魂可不好吃,”保宪抱着盒子,带着玩笑回了一句,又问晴明,“结界那边……”
晴明闭上了眼睛,过了一会儿,才回答:“等它们闹够,自然就消退了。”
于是两人便静静地站着,也不说话,直到觉狌童子还有晴明府邸外的那些妖怪,终于失去了折腾的力气。

“我的问题便是,你们‘合为一体’,还有窃取‘梦间咒’的主意,都是芦屋道满的把戏吧?”
没想到面色严肃的保宪,一开口问的就是这个问题。觉狌童子的脸由白变黑,又由黑变回了惨白色。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说谎的话,会招来什么后果,你们应该知道的吧。”晴明有意无意提了一句。
男声和女声都颤抖了起来。
“是……”
“是……”
觉狌童子颤栗得更厉害了。
“芦屋……”
“道满……”
晴明点点头:“果真如此。”
“哎,我可真想不到他会找上我。他不是喜欢纠缠你么,晴明?”
晴明没有肯定,也没有否定,只是继续问道:“说说事情的经过吧。”
觉狌童子低下了脑袋:“是他先找上小女的。”
女声说,“他问小女——”

“想不想获得更强大的力量,觉女?”
觉女停下了脚步,打量起面前的这个脏兮兮的老人。
“哎呀,是新鲜的人类呀。”
她哼笑了一声,继而又变化为妩媚的姿态,朝道满贴近。
“你刚刚说什么,强大的力量?”
“强大的力量。”
“好呀。”觉女从背后缠绕住道满,她吐出鲜红的舌头,“那就让小女先吃掉你想法吧!”
结果道满瞬间就制服了觉女。
“哎呀,真是充满活力的好孩子呢。”
道满掐住了觉女的脖子,他抖动的唇齿间,发出了欣慰又邪恶的笑声。
“我知道哪里有狌童子可以吃掉哦……吃掉它的话,除了读人心思,你还可以获得知晓过去的能力……怎么样,跟我去吧?反正你现在被我抓住了,要生要死,都是我说了算,嘿嘿嘿嘿嘿……不如变得更加强大,然后帮我做一件事吧?事成之后,我会给你吃掉绝妙的男人哦……”

“小女只好答应了他……”
女声,也就是觉女,怯怯地带上了哭腔。
“早知如此,不如消失掉好啦……怎么会有人没有想法,却还能猜测呢?这是小女身为觉,无法接受的呀……好悲伤啊,这个世界……”
“不要哭啦,觉女,吾辈可不怪你呀,”男声沮丧地安慰道,“都是那家伙太乱来了!”
男声,其实就是被吃掉的狌童子。
“好啦,事到如今,吾辈就干脆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吧。”男声又说,“不过你们要答应吾辈一件事。”
晴明说:“请说。”
男声叹了口气:“这件事对觉女的打击可不小呢,事实上吾辈也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不动心思,也不交流,就能猜出箱子里的东西的。还有,你们的箱子里,到底装了什么东西。”
“这个啊……”
保宪先笑了一声,打开了箱子。
“啊……”
“啊……”
男声和女声,都发出了惊讶的叫喊。
箱子里什么也没有。
“这……”
“呵呵,我的手放进去,抚摸了一遍内壁,只留下了我的气息来迷惑你们,所以你们自然什么也猜不到——因为它本身什么也没有。”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“不可思议……”
觉狌童子发出了叹息。
“嗯,”晴明垂着眼,带着玩笑的口吻接了一句,“这就是保宪大人的‘阴阳之道’。”
保宪回看了晴明一眼。
两人对视一笑。
“至于其他的,我会告诉你们的。在此之前,带我们去修补‘梦间咒’,就在路上说吧。”
伴随着女声哀伤的抽泣,男声便低低地叙说了起来。

吾辈本乃南山之狌狌,经后人所叙,渐渐化作了狌童子。事实上,吾辈足有二十尺之高。
身于梦庭间,喜欢用自己通晓过去的能力捉弄路人。而在梦庭诸多奇珍异兽中,吾辈也不算多么特别的存在。
直到半月前,吾辈遇到了那个阴阳师。
他问吾辈:“你只能知道过去的事情,那多无聊,想不想获得知晓他人内心想法的能力?”
吾辈一开始仅是觉得有趣,结果不曾料想到,他想要吾辈和觉女互相吞噬。
在他的胁迫和引导下,觉女继承到了吾辈体内,而吾辈却变化成了七岁左右的、真正的童子模样。
那个阴阳师又说:“现在你们的力量融合得还不够好,这样,你们去梦间帮我取一样东西,取来给我后,我可以带你们去人间。你们不是想吃人、想捉弄人吗?在梦庭很少见到真正的人类吧?怎么样,去帮我取来吧。”
吾辈便和觉女,在那个阴阳师的指挥下,将保宪大人特制的“梦间咒”取来,交给了他。
他带我们去人间后,保宪大人家失窃的东西,或者是咒符,也是吾辈藏了起来。东西都在梦庭,保宪大人一时间找不到也是正常的。
梦间和人间又开启了一小道裂隙,有一些东西出去,有一些东西进来,是很正常的。如果保宪大人和晴明大人愿意放过我们,吾辈愿意运用自己的能力,告诉二位大人,还有哪些出去了,又是哪些进来了。

等保宪和晴明回到人间,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。
博雅担心得一夜未眠,不管蜜虫,还有随后赶到的沙门如何劝慰他,他都坚持不肯去睡觉。
直到两个人又回到他的眼前。
“啊……”博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“平安归来,真好。”
“事情也解决了哦,博雅大人,您不用担心了。”保宪微微鞠躬,“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,我这就告辞了,请您好好休息。”
“沙门。”保宪冲庭院唤道,“回去了。”
猫又沙门便从某处草丛里钻了出来,然后变成了一只黑色老虎。
“等等。”晴明唤住了保宪,“保宪大人,您的扇子和切梦匕。”
驮着保宪的沙门转了个身。
保宪摆摆手,然后点头笑道:“博雅大人既然喜欢那把扇子,那就送给博雅大人啦。上面的咒我已经收回,您可以安心的使用。”
“啊?”博雅有些吃惊,“送给我?”
“是呀,还请您务必收下。”
博雅道谢后,晴明又问:“切梦匕呢?”
“改天你给我送来吧,要是在半路遇到道满,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对付他了。”保宪打了个哈欠,“失礼了,博雅大人,在下这就告退了。”
虽然说是事情解决了,但保宪的面色仍然没有太放松,眉眼间也留有修补梦间咒后的疲惫,但看那背影,依旧是悠闲自在的。
阴阳师,都是这种人吗?
“晴明。”
“嗯?”
“保宪大人是你的师兄吧?”
“是啊。”晴明笑了一下,“怎么又问这个。”
“我上次也问了你——”
“嗯?”
“你们不是师兄弟吗,应该关系很好的吧?”
“对。”
“可你说‘不怎么样’。”
“的确是不怎么样。”
“喂,晴明,为什么要骗我呢。”博雅撅起了嘴,“我可不是什么外人吧?这时候就应该坦诚地说,‘很好’啊。”
“博雅啊,并不是因为是师兄弟,关系就要好啊。”晴明笑出了声,“不是还有许多亲兄弟手足相残的事情吗?”
“话虽如此……”
“好啦,好啦,你不困吗?”
“困啊。除了你们射覆的时候,蜜虫叫我不看最好,还有那妖怪跑来攻击府邸的时候,我没法分心看你们说话,别的时候,我可是通过这个酒盏,认认真真看了你们一晚上,一点都没睡呢!”
“那你去休息吧。”
“所以啊……”
“啊?”
“我都听到了哦。”
博雅突然严肃了起来。
“什、”晴明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
“你对保宪大人,也直呼其名了吧!”
“哈?!”
“喂,晴明,这么惊讶做什么,直呼其名的是你啊!这你就不要耍赖了,蜜虫也听到了!蜜虫!”
博雅冲树下的蜜虫喊道。
“你也听到了吧!蜜虫?”
蜜虫手里捧着鲜花,笑而不语。
晴明摇摇头,收回视线。
“直呼其名什么的……我也是这样叫你啊,博雅。这有问题吗,博雅?”
“所以,你是承认了?”
“不,我承认什么了?”
“你叫贺茂保宪大人,‘保宪’了呀!明明平时都是恭敬地使用敬语,结果两个人去梦庭的时候,就直呼其名,还说什么‘我可没法帮你,保宪’,我全部都听到了啊。”
博雅乐呵呵地给晴明手里的酒盏斟满了酒。
“不过你在朝堂之上的时候,也是那样对我的。”
“博雅……”
“好啦,我算是体谅你啦,晴明。”
“……”
“事实上,还不赖吧?”
晴明看了博雅一眼,仰头,饮尽了手盏里的酒。
红唇边又浮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。
“的确,是一盏好酒。”

下完


再次强调 应超好的金主姑娘要求,在乐乎发一份٩۹(๑•̀ω•́ ๑)۶鉴于是商稿 拒绝未授权情况下任何形式的二次转载或上传、修改等行为 拒绝未授权二次演绎 谢谢体谅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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